云宛央回到孟园时,孟九卿还未回府。
张伯见云宛央的脸色不太好,也不敢多问,吩咐下人准备好饭菜送到后院之后,便派人去宫里打探消息了。
孟九卿回来时,看到云宛央正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默默地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听到脚步声,迅速转过头,“九郎——”
孟九卿站在原地,笑看着云宛央像个孩子似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外面更深露重的,怎么不回屋休息。”
云宛央抱着孟九卿沾满寒霜的身子久久不语,待对方感觉到不对劲,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拽开时,她的眼眶已经布满了泪水。
孟九卿的心里一软,将她打横抱起直接走进屋子里。
“我不在的日子里要照顾好自己,不许再这样折腾自己。”孟九卿将她放在床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又亲自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的手中,“宛央,我明日便要出发去边境,这次是押运粮草,不会有什么危险。”
云宛央抱着茶杯的手抖了一抖,该来的还是来了,终究是躲不掉。
“知道了,那你要注意安全。”云宛央一直低着头,低喃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孟九卿将她手中的杯子拿走,随即将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哄道:“不哭了,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云宛央本想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是孟九卿这么一说,她反倒是失声痛哭了起来。
战场刀枪本无眼,恰逢如今又是乱世,哪有什么绝对安全?
孟九卿知道,今晚的云宛央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睡的。索性,他也坐在了床上,与她讲起宫里发生的事情。
皇帝年迈,几个儿子明里暗里地争权夺势,各自培养势力。单单是这一次的押运粮草,各个皇子就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想派自己的亲信参加。综合到后来,老皇帝拍板让他去负责此事。
“皇上不知道你是三皇子的人?”云宛央有些惊讶。
孟九卿笑着摇摇头,“应该是不知道。我与三皇子在明面上从未有交集,我也从未真正帮他谋划过什么。况且,三皇子目前的状态还只是个闲散的王爷,在朝廷上说话的分量还不如我呢,皇上自然不会联想到此。”
云宛央抱着孟九卿的手臂,头依偎在他的身上,鼻间是他身上特有的香气,即便是在宫里周旋这么久,可他身上的气息依旧是干净清爽的。
云宛央觉得跟着皇子站队这种事很危险,可是眼下的时局又不得不这么做,“九郎,你这次出门,把家里的暗卫都带上吧。虽然皇上未曾怀疑你,可是我总觉得九皇子不简单。”
慕云风……
孟九卿的神色暗了暗,云宛央感受到身边人气场的转换,抬眸看向他的脸色,果然沉了几分。
“九皇子当真成了你的麻烦?”云宛央有些担心。
孟九卿不想在临别之际让她为自己担心,可对方是何其聪明,既然能直接问出这句话,就必然不会被蒙混过关。
三思之后,孟九卿点了点头,“他一直都在怀疑我与三皇子之间的往来,只是没有抓到证据而已。事实上,不论是否抓到证据,他都在明里暗里地针对我。他那种人的性格就是,得不到你,就要毁了你。”
提起慕云风,云宛央下意识地想到了簇云。
“她们在关外还好吗?”女人总难过的就是情关。
情之一字,当真是害人不浅。
孟九卿笑着摇摇头,“自从她们到了关外之后,我就没再关注过她们的事情。不过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那边善待她们,若是她们真的遇上麻烦,这边会有消息的。”
孟九卿捏了捏云宛央的小鼻子,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家娘子就知道操心别人家的事情。不论是簇云还是十三娘,都不是寻常女子能够比的。她们自身的本事足以让她们在任何地方安身立命。你呀,还是好好照顾自己把。”
说到这儿,孟九卿挑起云宛央的下巴,四目相对,满是担忧,“我不在的日子,你不要去孟府,若是他们有事传你,你就装病。放心吧,他们不敢拿你怎样。”
孟府能传她的除了箫氏就是老夫人。
一个是孟家的当家主母,一个是婆母,哪个都不是她能忤逆的。
云宛央心里腹诽,可是瞧着孟九卿满是担忧的神情,心里又觉得异常的温暖。他担心自己的安危,甚至连自己的母亲和祖母都不相信。
“祖母对我很好,母亲也很好,只是……不太满意你对我的宠爱。”云宛央同箫氏接触了几次之后,也琢磨透了对方的心思。
箫氏就孟九卿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希望他事事都依着自己、顺从着自己。可偏偏这个儿子同她不亲近,倒是事事都听从媳妇儿的。这种情况发生在哪个婆母的身上,都不会高兴的。
孟九卿搂着云宛央,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俩人从宫里聊到孟家,又聊到花街柳巷,天刚微亮时,怀中的女人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孟九卿将她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深深地看了眼熟睡中的女人,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转眼间,孟清韵出嫁的日子到了,因着之前的小风波,孟清韵对云宛央可谓是感激不尽。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就将她请到了孟府,一直陪着自己。
天蒙蒙亮,一群丫鬟簇拥着一位老妇人为孟清韵开脸上妆。
云宛央守在一旁,看着她脸上幸福的笑意,心里也跟着高兴。
李妈妈打帘进屋,瞧着屋里热闹的景象,也跟着乐呵,“府中多少年没有这么乐呵了,真是托了大小姐的福啊。”
孟清韵被这么一打趣,小脸立刻红了一片。
李妈妈也不再逗她,转而看向云宛央,“少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呢。”
云宛央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孟清韵,笑道:“许是祖母要过问你这边的情况,我去去就回。”
出了小院,云宛央跟在李妈妈的身后朝着主院走去,这一路过去,家里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看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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