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扁厢车的那一刻起,夏侯霸就意识到自己犯了轻敌之计。
那些厚重的车子仿佛生来就是骑兵的克星一般,一面用结实的木盾直撄骑兵兵锋,另一面却用一根柱子牢牢地撑在地上,将冲击力向下卸去。
直面布阵完备的扁厢车阵,无异于领着骑兵去撞大寨外围厚实的鹿角和拒马。
恐怕还有甚之。
如果不是因为扁厢车本身过于笨重,只能用于守备,却拿骑兵来去如风的高机动性丝毫没有办法,这东西早就名扬天下了。
但偏偏就是这样笨拙的兵器,却出自那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蜀国丞相之手。
“撤!快撤!撤回关中!”
一片乱军之中,夏侯霸急忙勒马下令道。
但就在此时,他的后方,却正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是援军?
夏侯霸心中一喜,猛然回头看去。
但这人数,未免也太多了点吧……
那是足足五千人的骑兵。
夏侯霸将潼关内的骑兵尽数征召出关,试问潼关内又哪还有友军能够来援。
既不是友,那边只有一个答案……
骑兵阵中火红的旗帜给了他当头一棒。
夏侯霸这才猛然惊觉,蜀人六年前得陇西,五年前得凉州,一年前又得了长安,整条丝绸之路,整个河西走廊早已被纳入到蜀汉的版图中去。
而每取下一地,诸葛亮便立即偃旗息鼓,休养生息,总能安定个一年半载。尤其是取得了凉州之后,距离东征长安足足相隔四年之久。
这些时间,那位被誉为天下奇才的诸葛孔明究竟干什么去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如今,方见成效。
夏侯霸有幸,见识到了蜀汉真正意义上的一只精锐骑兵。
“天水姜维在此!尔等还不速速下马受降!”
这一刻,魏军的士气,降到了谷底。
——
就在黄河南岸的潼关前进行着一场大战的同时。
蒲津关前却是一片平静。
渡河两日,魏延除了扎寨搭营,陆续接纳渡河的蜀军将士之外,并无其他太多举措。
蒲津关守将牵弘也是如此,由于他的麻痹大意,错过了“半渡而击之”的最佳时机,而当看到魏延已经在河岸边站稳脚跟后,他便彻底怂了,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蒲津关的防务中去。
因此这两日下来,除却哨骑探子活动频繁,双方都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和谐”状态。
但魏延和牵弘心里都清楚,这个“和谐”很快便会被外因打破。
因为有一个人,乘着夜色,悄悄地渡过了黄河。
“魏将军,费军师,诸葛果代父亲向二位大人问安。”
数年不见,诸葛果出落得越发倾国倾城,曾经的少女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风华绝代的佳人本色。
费祎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见着长大的姑娘,一向谦恭有礼的面庞上立马扬起一抹和煦的微笑:“果儿可算来了,我这名不副实的军师,终于可以换人咯。”
魏延亦难得笑道:“请诸葛姑娘帐中叙话。”
“魏将军,丞相有令,除我们三人之外,烦请招杜预前来。”
诸葛果一向清冷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是微微向两位大人颔首示意,从两人之间穿了过去,步入帐中。
魏延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表的神情,跟在诸葛果身后,一旁的费祎随后吩咐下人去找杜预。
是夜,大帐中,魏延主坐,费祎和诸葛果对坐,杜预则独自陪在下首。
魏延抬手,向诸葛果示意了一个“请”的动作。
诸葛果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果奉丞相之令,向列位将军传达三件事。”
说着,诸葛果伸出一根纤葱玉指:“第一件事,是关于潼关方面的战报。日前夏侯霸中计贸然出关,遭我军腹背夹击,兵败被俘,虽然潼关方面还有敌将费曜领部分残兵固守,但旬日之间自见分晓,请两位大人不必担心南方的侵扰,专心攻略河东。”
这委实是一个好消息,魏延和费祎各自暗松了一口气,他们方到河东,粮食辎重都要靠船只跨越黄河进行补给,若是潼关派骑兵进行骚扰,那他们时刻都有断粮之虞。
如今诸葛果既说夏侯霸已经兵败,那么这后顾之忧便已解除,魏延也真正地可以放手一搏了。
诸葛果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头,接着道:“第二件事,是前线军报,司马懿已联络上匈奴左贤王刘豹,许以厚赏,请匈奴人协助并州防务,尤其是河东、河内两郡。”
魏延冷笑道:“河内温县是司马老贼的老窝,那老贼倒是会上心。”
费祎问道:“匈奴人虽然归附曹魏已久,但战力还是非比寻常,当早做准备。”
诸葛果看着这二人一个连连冷笑,一个面露忧色,却没有半分想要参与讨论的意思,不紧不慢地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件事,丞相有令,河东郡有两个人,最好能够生擒,使其降服。”
“何人?”费祎问道。
“蒲津关守将牵弘,河东从事王濬。”
“牵弘魏某知道,他老爹牵招是条汉子,早年跟随先帝在河北一带闯荡,可惜有始无终,从此滞留曹魏,不然魏某倒想见他一见。”
“虎父无犬子,这牵弘镇守蒲津关,干系重大,若能念先帝与其父的旧谊弃暗投明,当得我大汉光复河东的头功。”
魏延摸了摸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降服牵弘的可能性,冷不丁问道:“那个王濬是什么人?也值得丞相看重?”、
诸葛果扭头,看向下首的杜预,道:“尝闻京兆杜氏在河东颇具名望,便请杜公子回答吧。”
感受到三道目光齐刷刷向自己射来,杜预却已不心慌,点头答话道:“预曾听父亲说过,王濬为人严正清峻,受任河东从事时,不少贪官污吏听说他到任,尽皆望风而去。前凉州刺史徐邈甚至一眼看中王濬,将才貌俱全的女儿嫁给他。说明这位王濬的确是治政之才……”
话到此处,杜预明显发现魏延眼中的不屑,话锋一转道:“但若只是如此,不过是一方太守而已。王濬超乎常人的一点,是他志向远大。曾经在河东修建自己的宅第,于门前开了一条数十步宽的路。旁人对他说路太宽有何用,王濬答曰:“吾欲使容长戟幡旗。”众咸笑之,濬又曰:“陈胜有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听闻他这些年在河东一带私下操练水军,扬言早晚南下灭吴,可见并非百里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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