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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小说网 >> 汐水物语 >> 第7章 山隐

【一】

浓雾依旧弥漫着山林。若隐若现的松树在雾气的笼罩下更显鬼魅。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了,不知道走的方向,也不知道走过的距离。天色一直都没有变化,就像挂好篮子后雾气开始散开一样,仿佛没有了白天黑夜之分。也许确实是已经踏入了异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异界。

四人中只有小璐带了手机,毕竟农村并不是每个初中生家长都会给配备的。小璐的手机也早已经试过没有信号。而且无论是手机上、还是戴着的手表上,时间都在她们转身准备走出山林却发现离不开时停止了。

陆筱颖走得累了,随意地坐在一棵松树下休息。她呆呆地看着地面,看着左手食指上长出的还未平整、像小山丘一样略微有点凸起的新指甲。没有时间流转,一切仿佛静止的松林。只有偶尔不知从何方传来几声鸟类的鸣叫,却更显凄清。

原本还是四人一起的,出于害怕还一直手牵着手,生怕谁走丢了。可是在鬼魅的环境里,总会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在不知不觉中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估计柚子她们也很可能变成只身一人了吧。

不知道这是不是没有方向、没有时间的混沌状态。曾经书上看到过一段话,说时间只是人为划割出来的,本没有时、分、秒,只是人为地像尺子一样画上了刻度而已。虽然原话如何已经记不清了,但大致意思就是这样的。

当时看完,陆筱颖还感慨良多。如同看到了某位大师留下的弥足珍贵的训导突然开悟了。时间只是人为划分的,昨天跟今天又有什么区别呢?今天跟明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都没有区别,那只要好好享受这一刻就行,充分沉浸于这一刻,那这一刻就相当于永恒了。当时还觉得自己好伟大,竟然感悟到了世界的某一个真理,如此伟大,暗地里洋洋自得。

虽然始终觉得当时感悟出的享受这一刻还是非常正确的,但当真正身处目前这种没有任何时间刻度束缚的环境,却并没有发现多么美好,只是迷路般的心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就好像被蒙住了双眼,摸索着前行,而不知道何处会突然踩空落下一样。

陆筱颖随手捡起了一根地上的小树枝,拨弄起随处可见的落叶。一定过了很久了,虽然一直没有觉得饿,也没觉得渴,仿佛也跟随时间的停止被封印了一样,但内心深处十分肯定地告诉自己过了好久了,说不定已经过去一整天了。

妈妈这会肯定回来了吧,看不到自己肯定很担心吧。小黑一定也很焦急吧,主人怎么还没回来,在妈妈回家前会不会饿了好久了……

胡思乱想中,突然无意发现拿着小树枝的右手竟稍微有点透明感。一定是时间久了看花了。可是再定睛一看,确实发现右手变得有点透明了,就像在跟空气慢慢同化一样。她吓得弄掉了树枝,鼻子一阵发酸,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无助、孤独、被遗忘了的小动物。

“小颖……小颖……”

是妈妈的声音。她一阵激动,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四处张望企图找到声音的源头。虽然知道这种情况下听到熟悉的声音也要保持警惕,但那是妈妈的声音,心里瞬间安心了许多,眼泪忍不住就涌出来盈满了眼眶。

还记得小时候,自己跟着隔壁大哥哥跑去游戏机房,虽然只是傻傻地踮着脚尖看着他玩,但感觉很开心完全忘了时间。妈妈就真的满大街地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找她。

“小颖……”

呼喊声再次响起。她不敢回应,毕竟看多了奇怪的书,知道不能在这种特殊状态下随意答应,但还是努力辨认出声音来自的方向,并朝那边小心翼翼地走去。

右手的透明感正在逐渐加剧,已经可以透过手看到浓雾中隐现的树影了。不仅如此,还在逐渐往胳膊上蔓延,左手也缓慢呈现出透明的趋势。她心头一紧,稍微加快了脚步往声音的源头走去。不管源头是不是真的妈妈,总比坐以待毙、不知缘由地透明消失好。

然而越往前走,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把戴在脖子上贴身佩戴的玉石护身符翻到衣服外面,左手紧紧地握紧了它。也许只是心理安慰,这样才有足够的勇气继续走下去寻找源头。

黄色的土丘,头顶一只鹰飞过,年幼的陆筱颖戴着帽子,跟小伙伴一起抬头望着它的雄姿。看得太出神,差点滑下了土丘。记不清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的事情,只知道自己除了去过一次县城动物园外,从来没离开过小镇及其下辖的范围。这会早已经不记得的事情被从记忆深处翻出来。

童年的夏日,好几个小伙伴在河边玩耍。陆筱颖和其他几个小伙伴蹲在地上假装是西瓜。两个稍大的小伙伴一个个轻轻扣着他们的脑袋“你熟了吗”。模糊的记忆从深远中流溢而出,看不清小伙伴的脸,也看不清蹲着的小伙伴有几个。

其他清晰、不清晰的记忆错杂交汇地冒出来。还有那天的雨,不知道缘由地感觉到自己在水中不停下沉,无法睁开双眼的黑暗,以及睁开眼后发现在桥上淋雨。还有汐,在那个充满绿意的日子里遇到了汐,跟汐第一次说话,跟汐第一次吃饭,那个美好得不像来自世间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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