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处福地，我只知道两件事。”
得到保证后，罗绝心爽快回答。
“一是咱们教主曾经师从琉璃谷的渡厄大士，平日述职汇报的对象也是他。你可以认为咱们无垢教就是这位长老在宗门之外的附庸。”
意思就是，我对付无垢教，会得罪这位琉璃谷太上长老了？
李恩威听出对方话中暗藏的威胁之意，心中冷笑，道：“接着说。”
“第二就是，咱们无垢教之所以能在江北站稳脚跟，数年间迅速壮大，全赖这位长老暗中帮助。”
“如何帮助？”
罗绝心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无垢教一直宣扬俗世多苦难，只有皈依方能得清净。不过这人嘛，总不缺吃苦耐劳的韧劲，只要不是苦到活不下去，总有办法熬过去。”
“可一旦熬过去，我们还怎么招人？怎么乘势坐大？”
“只能让苦难再多一些，多到世人活不下去，不得不祈求神灵庇佑。”
“苦难再多一些……”李恩威微微沉吟，想到自来江北之后的所见所闻，忽有所悟，“你是说，泛河滥湖中的妖物。与渡厄大士有关？”
罗绝心嘿嘿一笑，算是默认。
李恩威听得心头发寒，皱眉道：“此地一直在大丽治下，三尊道实力雄厚，此人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往河里湖里投放妖物吧？”
“这个自然。”罗绝心弯嘴道，“所以那位长老投放的不是妖兽，而是真元。”
“真元……你是说，混元瓶？！”
见罗绝心笑而不语，李恩威知道自己猜对了。
与此同时，也解开了心中一个长久的疑惑。
一方面，水怪栖息于泛滥之中由来已久，这是大部分人的共识。
但另一方面，韩水花曾经转述父亲韩苍的论断，根据祖祖辈辈的记载，水怪应是泛滥的后来者。
这两个结论相互矛盾，但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合理解释。
严格来说，水怪不完全是后来者，而是泛滥之中原本就存在水生生物。
但因为有人偷偷往湖水里注入大量混沌真元，长年累月之下，催化了鱼类水族的生长，于是慢慢冒出了具有修为的水怪。
原来，这才是“泛河之水有灵”的真相，这才是泛滥经常闹妖灾的真相！
“这么一想，地级混元瓶我更有必要拿到手。”
“不单单是为了自身，更为了今后江北少些妖灾。”
罗绝心再无更多情报，李恩威如诺带着红祸离开。
出门后，红祸暗暗传声道：“这货弱是弱了些，但既然是四绝护法之一，应该做过不少恶事。你这瀚州不义剑不打算斩杀这个不义之徒了吗？”
红祸已经知道了李恩威今世打出的名号。
“大丈夫一诺千金，已经答应了不杀他，不好再吃言。”李恩威摇头道，“反正想杀他的人又不止咱俩。”
“你是说……”
“刚刚答应不杀他的只有师姐和我，不包括宁折师兄。”
……
罗绝心对福地所知极为有限，仍不足以找到入口所在。
李恩威想了想，决定干脆找更熟悉滥湖地形的本地人。
譬如说，滥湖义军。
“算算时间，韩水花应该回到了滥湖。”
“念苍军中大多数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且不乏修行者，说不定有人了解那处福地的情报……”
先前离开韩水花的时候，李恩威没有忘记在对方身上释放【命标】。
如今他回到了虹州，只要往滥湖方向走，很大概率能得到她去向的线索。
……
“从今天起，我们就叫‘苍义营’！”
韩水花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子上，看到下方足足五百号人的新兵，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这些新兵全都是她脱离水寨后，上岸招募的……虽然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某人赠送，但不管怎么说，她这独立营总算搭建起来。
她这个游击将军不再是光棍司令，可喜可贺。
“只可惜爹爹不在，没看到我成功。”
“还有那人，也不知如今在哪里鬼混……”
想到那张冷冰冰的杀字面具，韩水花莫名有些恍惚。
只感觉那一段奇妙惊险的旅程，恍若昨夜梦境，追不上，也挥不去。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忽而从天而降，闪现跟前。
当中一人红衣生火，一人杀气腾腾。
韩水花一下没反应过来，直到身边亲兵手忙脚乱地上前护卫，才大呼道：“都退下，都退下，你们打不过他的！”
然后便排众而出，带着复杂的目光走到那人跟前。
“不错，懂得爱惜士卒了。”
李恩威点点头，目光转到旁边一杆旗帜，见上书“苍义”两个大字，道：“义字很重，希望你将来担得住。”
“啧，瞧不起谁呢？”韩水花习惯性地唱反调，“义字又不是你家的，就许伱用不许别人用了？”
她已经预料到会被对方冷言冷语驳斥一番。
但这一次，李恩威却只是平静点头道：“你说得对。”
这种反应，韩水花顿时不知怎么接话了。
甚至还有一点失落。
轻轻咬唇，道：“今日为何而来？”
“要到滥湖深处寻宝，希望找个熟悉地形的人帮忙。”李恩威含糊道。
“哈，那你算找对人了，我韩游击号称浪里白条，滥湖就跟我家后花园似的！”韩水花扬起小脸道。
“你知道琉璃谷的福地入口？”
红祸忽然开口。
她虽然隐隐能看出李恩威跟此女关系不简单，但不像两个师弟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所以不在意也不过问，只关心此行目的地。
韩水花被这个气势逼人的漂亮大姐姐吓了一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瞪大眼道：“你们要找琉璃谷的福地？”
见红祸点头，她顿时垮下脸道：“那恐怕要去很深入的地方……”
“那就去啊！”红祸催促道。
“里面有很多水怪……”韩水花提醒一句。
“那就统统杀掉！”
“呃，水怪很强！”
红祸目光一亮：“有多强？”
“应，应该跟我爹差不多？”
“那你爹多强？”
“七层台？”
“停！”
李恩威感觉这天不能这么聊下去，只能稍稍打破冰冷杀手的人设，开口道：“你就直说，谁能带路？”
韩水花不假思索：“那肯定是我爹啊！他早年为了摸清滥湖最深处的水怪分布，曾独自在里面生活了半年。如果真有你说的福地入口，那这滥湖之上，大概只有他才有办法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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