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现在总算是有时间来走一走了。”
朱祐樘没有想到，不知不觉间自己就走到了冷宫了。
朱祐樘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还能够在这里遇见吴废后。“给夫人请安。”现在宪宗皇帝死了，虽然皇家不会讲究什么情面，但是按照周太后的意思。
当年不论怎么说都是自己对不起吴氏，更何况皇帝还在冷宫受了吴氏五年的照顾。这恩情不论怎么着都是要还的，只不过虽然是如此却也不能坏了宪宗的名声。
虽然宪宗皇帝本身也没有什么名声了，但是休了英宗找的原配皇后，到了地下面见英宗的时候，就是周太后都没脸。这算是周太后一生，跟钱氏较劲后唯一的污点了。
吴废后不能被正名，但是搬出冷宫，以皇太后的月俸养在宫中也不是不可。不过也是因为这样，皇帝想要对吴废后尊敬，也找不到法子。叫人也只能以一声夫人做尊称。
“陛下现在有心情出来走动，可见是皇城的危急已经解决了。不知，现在皇上可愿意陪着老妇走一走。”
吴废后现在已经过惯了平淡的生活，上一辈子的恩怨，恨呀，情爱啊早就随着宪宗皇帝的死，被带走了。在万贞儿的死讯传出，吴废后亲自看着万氏死不瞑目之后，那些执念就已经被放下了。
跟万贞儿斗了半辈子，现在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吴废后不想再想那些让自己不痛快的事情。
“某敢不从，夫人请。”朱祐樘对于吴废后还是心怀愧疚的。现在看见吴废后，想到冷宫生活也不禁觉得，自己果真是没有心肺冷情冷心。
现在自己做了皇帝，不但没有孝敬吴氏，甚至这半年来都没有想过要见一见吴氏。“夫人现在在宫中生活，可是还顺畅。”
朱祐樘自己问出口后也觉得很没有底气，要是真的关系，只要锦衣卫稍加打听的事情全部知道，现在也不过是没话找话。
“皇上乃一国之君国事繁忙，对于我的事情没有那么上心陛下也不必如此。再说我自己过的很好，有人伺候冬暖夏凉，皇上又何必觉得亏欠呢。”
比朱祐樘年长三十岁，这些年的人生不是白过的。哪怕是朱祐樘再怎么掩饰，吴废后还是能够感受到朱祐樘心中的愧疚。说出这些话也不是为了宽解皇帝，而是吴氏说的实话。
“陛下只怕是还没有见过京城的夜景吧！”一路上说这话，不知不觉的皇上陪着吴氏已经登上了乾清宫与西宫交界处墙角的摘星楼。
摘星楼早些年连着御花园，随着永乐皇帝之后其它帝王登基，摘星楼虽然没有被拆毁。但是宫中布局大有改变，而摘星楼也被荒芜下来。
“陛下往远处看看，是不是能够体会到为何永乐皇帝会修建摘星楼。”吴废后右手往外一指，朱祐樘的眼睛就随着吴废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七层的摘星楼当真算不上高，只不过比城墙高了那么三丈而已。但是站在这里，能够感受到夜晚的凉风佛面。而内城城墙之外的外城，万家灯火通明，果真是一片锦绣河山。
“是不是觉得自己错过了这世间别致的风景。”吴废后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但是在第一次异想天开的踏上了摘星楼，被此间景色所震撼之后，吴废后就在想永乐大帝当年，究竟是怀着什么心情登上了这座高塔。
“夫人是何时发现此地的。”
“何时啊，应该就是你父皇驾崩当日吧。”吴废后说的浑然不在意，但是朱祐樘心中却另有看法。
“虽然此间能够所见的大明江山，仅仅只是万里河山的一部分，但是皇上是不是觉得守护这片江山，也是有意义的。”
吴废后看着这个孩子，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是大明朝的君主。一个被皇家亲人和百姓寄以厚望的孩子，却从来不被人知道，她只是一个女子而已。
“夫人。”朱祐樘以为自己已经不会感动了，可是当吴废后带着登上了摘星楼，说出来那番话之后，朱祐樘还是觉得自己能够被人理解，被人懂得是喜悦的。
吴废后已经慢慢地离开，离摘星楼越来越远，朱祐樘的视线中吴废后与自己渐行渐远，不在交集但是由叛乱引起的惶恐，现在却被安抚了。
“顾见之，你会陪在朕身边，与朕一起守着祖宗传下来的大明是不是。”沉默了半响，朱祐樘转头看向了顾见之。
那个沉默寡言，但是却忠心护主，陪伴了自己十一年的人。从顾见之十六岁跟在自己身边，现在的顾见之已经快三十。
虽然觉得让顾见之就这样，以护卫的身份陪着自己很自私，但是朱祐樘想自己到死一生无子只怕，这世间也只有顾见之才是可信的。
此时此刻，朱祐樘还不知道，自己所设想的一生，将会再不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为主子的暗卫，微臣一生都是属于主子的。”心中怀疑张思言，顾见之已经背着朱祐樘，私自动用锦衣卫去查了张思言。
张思言是个男的，这一点出乎顾见之所料。而同时，对于张思言眼中的势在必得，作为一个男人顾见之再清楚不过。现在皇帝这样说，顾见之不知道自己该欢喜还是改忧愁。
这样一段感情，舍不得放不下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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