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北面的寒云山上有一建于前朝的破败小庙,名为孤寺。
五十年前,有一位法号无念的高僧路过此地。他自称云游天下已然身心疲惫,但是在这里寻得了内心真正的平静。就决定在这快塌了的破庙里当起了住持。
这位高僧就是替先帝算得天机,助他登上皇位的那个谋士。
从此孤寺声名远播。
他给寺里立下了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每日牟时都会鸣钟三次。
五十年来从未间断。
说来也怪,这高僧肤白似雪体态纤长举手投足中又贵气十足,若不是那剃的光亮的脑袋和一身素色僧袍,定会以为他是哪家的公子。
按理说这样的人长相一般不会差到哪去,可这位高僧却终生以一张白玉面具覆去上半张面容,就连寺里负责照顾他起居的小和尚都不曾见过他的样貌。
有年岁小好奇心重的小和尚曾经问起他面具的事情,他也只是微笑着回答说是因为自己早年毁了容,伤口太过狰狞才不得不遮挡起来。
他的答案,信的人少,不信的人多。
这位高僧是琰华元年来到这里的,据他自己说是家道中落,妻子离散,世间再无牵挂。
无念,是真的了无挂念,还是想忘又忘不了的意难平。
他身上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起初只是有人怀疑他与天家有关,不过是因为先帝登基后封素和氏为宸妃时,两人曾一同来此祈福。而寺里负责诵经的小和尚惊讶的发现当今圣上与他家师傅的下半张脸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不仅如此,这两人身形轮廓,甚至举手投足中都有着那么惊人的相似。
更何况他们一向气定神闲仙姿出尘的师傅,在那一天如同一个毛头小子般,不是念错了经文,就是颠倒了流程。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的那双眼睛,就没从宸妃娘娘的身上离开过。
最值得人琢磨的就是每日鸣钟这件事,虽说也算不得什么异事,可这开始的时间却有意思的紧。
这寺里的老人曾经说漏过嘴,无念开始让他们鸣钟的那日,便是先帝登基后从寺中接回素和氏那日。
这素和氏,就是让先帝思念过度驾鹤西去的那位。
如此,日复一日。
帝都的百姓早就习惯了每天的钟声,可今天确是干等着也等不来。
“高僧昨夜圆寂了。”今晨上山的人带回了消息,不几时便传遍了整个帝都。
皇宫里,内侍总管凌顾,忙着指挥手下,为皇城换上国丧的白色。
帝王站在窗边负手而立,料峭的冬风裹挟着雪片从窗口灌进来。他看着院子里忙活的众人,皱着眉,思绪深沉。
“陛下,如此是不是太过......”隐在暗处的男子将一切看在眼底,虽说是堪比国师的高僧,可如此尊荣,也少不了口舌。
他把窗子合上,隔绝了两个季节。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他毕竟是朕的血亲。如此,也算相称,更何况对外只是说朕念及无念大师一生慈悲,忘其于极乐处依旧佑我翎安。”
帝王若有所思,停顿了片刻后才接着说道:
“更何况母后一生所愿便是他能平安顺遂。朕这么做,也算是替母后了却心愿。”
他拿起案上那卷昨晚写好的明黄色密诏,回身递给另一个男人。
“把他的肉身密葬到皇陵这件事,就交给你们玉衡阁了。”
那人接了命令,点了点头,无声息离开了。屋子内只剩下他自己,索性连烛火也未燃。他也已经不再年轻,可如今他坐在父亲曾经的位置上,是否能够和父亲当年看见一样的景致,确是不得而知了。
不过想想肯定是不同的,毕竟父亲当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母亲。
而他这一生都没有遇到一个让他能像父亲那般心甘情愿放弃一切的女子。
他回过身,打量着一旁屏风上的龙凤呈祥图样,自言自语道:“果真一切都逃不过“命定”两字吗?”
屏风之上,凤凰振翅,金龙飞舞。就如同这殿中沉睡过去的所有属于那两人的静好岁月,都将定格在最耀眼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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