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千岁，瑞王殿下吉祥！”细亮的嗓音传来，是傅皇后宫中的李公公，细长的一双狸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
“稀客，当真是稀客呀，不知什么风把李公公吹到本王这紫宸殿来了？”玄翎笑着起身，全然没有刚刚商议叶归尘之事的急色与怒意，他单手负背，还未换下的赤红朝服昭示着自己是这殿中的主人。
“殿下说笑了。”李公公走进来，瞧见这里竟还有一名女子，不动声色地压下心中的疑惑，朝着玄翎低眉顺眼道，“老奴奉皇后娘娘的旨意而来，请太子殿下前往凝澜殿。”
朝亖看向那位李公公，因她坐着，自然就没有错过他阴狠的眼神，绵里藏针，如鹰犀利。
她心中一惊，见玄琛也走到了前边，跟着起身，默着声。
“哦？”玄翎心中已经猜到李公公是因何事而来，面上还是装得清清白白，满是疑惑的样子，“还请李公公告知本王，皇后娘娘是以何事来请啊。”
李公公抬了眼，见瑞王殿下也站到了跟前，稍稍停顿，眼珠子不露痕迹地转上两转，腆着脸接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左不过是宁妃娘娘宫中的人办事不力，言语之间又牵扯到了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是怕匆匆事了，宫中会出现不好的说法，届时传到陛下那里，又要生事。所以特意让
老奴来请殿下过去一趟，以免下例。”
玄琛的脸越来越黑，他不是没有想过是母妃动的手，只是始终不愿去相信。
看来自今日一早他离开长晏宫起，就有人盯着他，盯着叶归尘，又盯到了紫宸殿。
又或许，更早。
眸子里泛起幽光，他沉声，淡淡开口：“既然太子还有事，本王先走了。”向玄翎投去一个眼神，转身就问，“对了，瑞王府好几个下人都得了风寒，燕都中的药吃不好，既然你还精通医理，随本王去太医院抓几副药再回去吧？”
朝亖惊诧之余反应迅速，应下一声是，屈膝向玄翎行礼，声音清脆：“太子殿下，臣请告退。”
玄翎摆摆手，示意准了，眼看着两人快走到了殿门，才恍然大悟般地对李公公说：“哦，忘了给李公公介绍，刚刚那位是朝郡公的孙女，便是父皇任得那位女少卿。”
李公公满脸堆笑，他怎会不知那人是谁。
身为朝郡公的孙女，却从不参加后宫娘娘们行的摘花礼，亲蚕礼，只有佳节赏宴，才随着朝郡公进几趟宫来。不过，仅头一次献礼，就让宫里所有的人记住了这个名字，更不用说明帝的一道圣旨，让她一举成为贵人，比起大理寺当年的陆知行和另一位少卿顾誉来，隐隐还有超越之势。
只是，她怎么会和太子殿下还有瑞王殿下在一处？
“那殿下？”李公公不急不缓，这人他是来请过了，至于去或不去，结果都与他无关，重要的是，皇帝会动多大的怒，重要的是，皇后娘娘能扳回几成。
“既然李公公亲自来请，本王哪有不去的道理。”玄翎回着笑，眼中滚动着风雨欲来的运筹帷幄，“劳公公等上片刻，本王去换身衣服。”
那边玄琛刚带着朝亖出了紫宸殿，脚步一停，召出影七，“命人去查，门中和宫中的来往。”
“是！”短促而有力的一声应答，随着影七身影的闪逝，回荡两声，消散在宫道上空。
“那安胎药既然从太医院送出，就一定有蛛丝马迹可循，查案之事，非本王所长，还请朝小姐代劳。”玄琛开了口，语气诚恳。
朝亖倒不震惊，早就听说过玄琛此人，世人说瑞王冷酷无情，可在叶归尘口中，简直就是世上最好的男子，长相非凡，武功非凡，权势非凡，最重要的是，只待他一人温柔。
一见，名不虚传。
“归尘不仅是我的师兄，更是挚友，就算瑞王殿下不开口，我也会不怕死地去凑上一脚的。”她玩笑道，顺便缓了缓心中的紧张。
只是这瑞王殿下，不愧是只对叶归尘一人温柔。
她说完，却见玄琛平平淡淡地嗯了一声，难听点儿说，看也不看她一眼，朝亖默默摸了一把自己的小脸，再想起叶归尘那张男女通吃的俊脸，弱弱摇头，输了输了。
“你说怎么这小钱还不回来啊，早上那碗安胎药不会真是他动的手脚吧？”
“哪有，不是说抓到了另外一个小太监吗？从外面混进来的，好像是有人授意的样子。”
“还好齐院士这两日染了风寒在家休养，否则听了这事，大动肝火，辛苦的就是我们这些人了。”
“快拣吧，快拣吧，待会儿指不定还要传我们问话呢。”
只要是发生在皇宫中的事，一传十，十传百，百川千，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上上下下，宫里尽知。
“瑞王殿下吉祥！”太医院的当使和小太监们见玄琛来了，立马噤了声，齐齐行礼拜见。
人虽不多，却是个个面有急色，看来宁妃小产一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齐院士今日不在吗？”玄琛扫视了一眼，淡淡开口。
“禀殿下，齐院士因病在家休养两日，今日确是不在。”一个小太监迅速接上，圆头滑脑，是个机灵的。
玄琛了然，随即走进去，牵着一干人的视线，缓缓转身，正色道：“太医院失责，致宁妃小产，本王受命，前来彻查。”做了一个引的手势，跟在其身后的朝亖走上前一步，“这位是大理寺少卿朝大人，负责从旁协助。”
朝亖一半焦急一半懊恼，早知今日还会办上案子，就应该穿男装来的。
面前乌泱泱的人见了她，没一个把她当大理寺少卿大人的样子，眼色之中尽是犹豫，左看右瞧的，让她有一种被人质疑的感觉。
女官难当，而被人质疑的感觉，更不好受。
她扭头看了玄琛一眼，这个时候，还得他再度开口。
“见朝大人如见本王，若你们不配合，届时陛下、皇后娘娘明旨惩处太医院，轻则杖刑，重则性命，你们——可要掂量清楚了！”
一些刚被分配到太医院的小太监一听会搭上自己的小命，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和其他人一起，齐齐跪地，高声呼道：“奴才不敢！但凭瑞王殿下和朝大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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