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笙等人只觉得腿肚子抽筋，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景婉更是没想到老皇帝会问的这么直接、这么突然，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安静，老皇帝也不着急要答案，闭着眼睛安静地坐着，孟景婉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安德海突然走了进来，先是被屋内的气氛吓了一跳，随后冲着孟景婉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孟景婉长舒了一口气，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这个太监，当即给出最灿烂的小脸，“安公公平身。”
孟景婉对待下人还算是凑合，不曾和颜悦色，却也没有苛待。但像如今这般春风满面却是头一次，让安德海有一种眼花的错觉。
但疑惑归疑惑，他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转而看向老皇帝，说道：“皇上，奴才带着人去看望了三皇子，果然是中毒。太医说中毒的时间应该是昨晚，奴才询问过三皇子身边的常随，那人说是……九皇子昨晚带着吃食去探望三皇子，俩人吃吃喝喝了一番之后，待九皇子前脚刚离开，三皇子就开始昏迷不醒了。”
老皇帝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声音里有着微不可查的戏谑，“小九前脚刚离开，老三后脚就中毒？真是够巧的。”
话音不大，但此话却似有千斤重一般压在孟景婉的心口。
“皇上，眼下看着先给三皇子解毒、治病是关键。至于其他的事情，待三皇子苏醒之后，与九皇子对峙一番便有了答案。”
“对峙什么？”老皇帝冷冷地看向孟景婉，眼里闪着不悦的神色，“冷宫莫名失火，皇后无辜去世。老三与小九是对头，眼下朝堂之上大臣们拥立你为皇后，后宫之中你便于丽嫔联手要置小九于死地。若是朕信了那些个闲言碎语，必然要将小九问罪，你和老三就彻底如愿以偿了，对不对？”
孟景婉脸色惨白一片，‘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满屋子的宫人们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皇上，嫔妾冤枉啊。”孟景婉灿若星子的眸中闪着泪花，声音里满是哽咽，“皇后娘娘被软禁在冷宫这么久，对嫔妾早已构不成威胁，嫔妾为何要置皇后于死地？难道就是为了早已到手的管理后宫之权吗？至于三皇子……嫔妾自知能有今天的位分和宠爱，全凭着皇上对嫔妾的真心喜爱和相护，若是嫔妾胆敢谋害皇子，那会是怎样的下场，嫔妾怎会不知？更何况……嫔妾并没有皇子，又怎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老皇帝冷哼了一声，“你和丽嫔还有三皇子之间的弯弯绕，以为朕不知道吗？”
孟景婉把心一横，“皇上，三皇子有生母，乃是丽嫔。位分虽不及嫔妾，可若是三皇子真的成为了储君，那丽嫔的位分自然要升，届时，她还会将嫔妾放在眼中吗？既然如此，嫔妾为何要与她联手？嫔妾左右也没有皇子，即便是要扶持一位，为何不扶持九皇子，原本他就深得皇上的宠爱，加上纯妃的位分也够，嫔妾也可以轻松一些，不是吗？三皇子自来就不受宠，嫔妾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选择他？”
老皇帝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娇俏的容颜此时因为急急地辩解而染上了一层红晕，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初见她时的情景。
弹指一挥间，时光不复返啊。
“罢了。”老皇帝摆了摆手，不想再谈下去了，在安德海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皇后的后事你就交给礼部处理吧，你最近身子不好，就安稳地待在翊坤宫不要乱走了。另外……冷宫失火与三皇子中毒，你都有莫大的嫌疑，降你为德妃，仍居翊坤宫，跪安吧。”
皇后丧仪很快处理完毕，后宫管理之权正式交到了纯妃的手中。这一权柄交移似乎在向朝臣们展示着什么。朝堂上占九皇子一派的人越来越多了，大有稳胜的意味。
翊坤宫内再次恢复了冷清，甚至比上一次软禁更加冷清，就连内务府都开始克扣宫中的吃穿用度了。
旋笙气呼呼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娘娘，那些奴才真是狗眼看人低。不过才三天而已，他们就都巴巴地跑去攀迎纯妃了，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咱们彻底扳倒他们，再次复宠之后，一定要将那些丑恶的嘴脸都撕碎。”
孟景婉坐在书案前写字，听着旋笙这么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知咱们还会复宠？”
旋笙抿嘴一乐，笑嘻嘻地走到书案前，一边研磨一边说道：“娘娘是何等人物，怎会轻易被那个女人打到？况且，依着奴婢对娘娘的了解，此事若不是娘娘早有规划，当日断不会任由皇上夺了您的权柄。”
孟景婉哈哈大笑，几日来最开怀的一次大笑，她将手中的狼毫放在一旁，手指轻点旋笙的鼻尖，“你呀，真是个小滑头。几日的功夫，就成了本宫肚子里的蛔虫？”
旋笙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低声说道：“奴婢不知娘娘和丽嫔娘娘有什么计划，但奴婢深知现在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时候，不论是您还是丽嫔娘娘都不会任人宰割，所以奴婢知道您一定是在筹划着什么大事。”
孟景婉看着眼前的丫头，昔日还是个干干瘪瘪的小女孩儿，如今却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宫中的日子不好过，处处都是羁绊和陷阱，自己成为贵妃这么些年，走过多少坑坑洼洼只有自己知道，也多亏了身边有这么个真心实意的丫头跟着。
思及此，孟景婉忽然轻叹一口气，“旋笙，转眼间，你也出落成了大姑娘，也到了嫁人的时候。待这件事有个一定之后，本宫一定给你寻一个最好的人家，为你带上最丰厚的嫁妆，一定要你风光大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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