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然看着对面的禾杨，还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公子，你在外面站了两天，难道就是为了给我卜上一卦？”宋明然明显不相信。
禾杨却很认真：“是的，我别无他求，就只是想为宋姑娘你算一卦。”
从那些僧人口中自己可以勉强得知，禾杨多半就是个江湖术士，是个骗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如此执着非要为自己算上一卦，从前两日去修德寺回来以后，禾杨就一直站在宋府外。
“可是本姑娘听说公子你是个江湖骗子，还声称修德寺的住持是个杀人犯？”
“那人本来就是个杀人犯。在他少年时候，打死了乡里的恶霸才逃到此处来，在修德寺做了和尚。”禾杨一听宋明然说自己是江湖骗子，就马上为自己辩解道。
宋明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禾杨为自己卜卦。
禾杨也不矫情，一番摇晃以后，他将甲骨中的铜钱倒出。
宋明然也伸长着脖子去看，却看不出半分门道。
禾杨告诉宋明然，说她是凤星，告诉她，以后会成为皇后。
宋明然一脸的不相信，她是想在这乱世中存活，她想要庇护这个家。
但是她却没有入宫的心思，她也不想入宫。
更何况宫中都是些吃人的老虎，自己也应付不过来。
宋明然将玉佩放在桌上，摇摇头，告诉禾杨这是不可能的事。
抛开自己的不情愿，何况在这皇宫中，如今就剩下四位皇子了，不争气的太子已经有了罗兮做太子妃，自己自然是不可能嫁给他的。
再说四皇子林宬吧，他那清冷高贵的气质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宋明然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谁都可能做皇帝，但四皇子绝对不可能做皇帝，因为他不愿意，他也不会去争抢。
还有十皇子林宓，林宓如今还小，还是个五六岁的孩童，就算将来林宓继承了大统，那做皇后的人也不可能是自己。
就剩下七皇子林弈了，的确在自己的印象里，林弈是最有野心的那一位，在自己和他相处的大多数时候，他脸上的戾气就从未掩饰过。
若是说他会做皇帝，宋明然还比较相信，但是自己和他也只是盟友关系，自己也不会做他的妻子吧。
禾杨像是洞穿了宋明然所想，他将铜钱收起。
“姑娘，信不信我你应该心中有数吧。”
宋明然也是半信半疑，她不确定禾杨说的话的真假。
“为何公子想要为我卜上这一卦？”宋明然避开了禾杨的话，另辟蹊径。
禾杨收铜钱的手一顿，然后收起最后一个铜钱：“只是不希望多年以后，见到姑娘的时候会是另一番光景。”
“不知公子说的另一番光景是什么？”
“眼中没有一丝光芒。”
禾杨起身。
“姑娘，等到我再见你的时候，还望姑娘可以像现在这般模样，欢喜洒脱，多点少年气。”
宋明然笑了：“不知公子什么时候会再见我呢？”
禾杨却说出了一个残忍的时间：“就在你离开这世上的十日前。”
宋明然有些诧异，她没想过禾杨会如此直白的开口。
“姑娘，我们萍水相逢，但是我还是希望姑娘你能活得快乐。”
“你的意思是？”
“或许七皇子林弈是个不错的归宿。”
禾杨离开了，出去寻人的家仆也是一无所获，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寻不得半点踪迹。
宋明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很奇怪，在她看来禾杨可能就是个江湖骗子，但是莫名的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宋明然却没法证实这些话的真实性。
她想了很久，或许有一个人会证明他所言的真假。
修德寺内。
宋明然此次没有带着惜乔，而是孤身一人前来。
她见到了修德寺的住持，住持的胡须基本上都是白的，脸上也有些褐色的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伴着青灯古佛，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学着佛门弟子的模样，行了礼。
“住持，小女近日有些疑惑解不开，希望住持能开导小女。”
“不知姑娘有何困惑，可以说给老衲听听。”
“小女想知道，前些日子，寺外的江湖术士所言真假。”
住持的浑浊的眼睛中有些东西沉了下去，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宋明然和自己一同去后院的厢房。
一位小和尚将清茶送到两人面前。
就转身离开了。
宋明然主动伸手将清茶斟出，送到住持面前。
“我知道这一天总会来。”
宋明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住持说他的过往。
“我们家中有五六个孩子，那时候家里穷，没办法养活自己。”
“父亲和母亲常年在外面劳作，我们在家里也没人管，就有些无法无天了。”
“那时候我上面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邻居家的儿子不争气，本来家中就一穷二白，结果自己又去赌钱，输得一点都不剩，那一日我和哥哥姐姐一起去看热闹。”
“听说是乡里的恶霸要砍那人的手，我们就挤了进去。”
“却不曾想，那人与大姐有了关系，他说要将姐姐卖给恶霸抵债。”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看着那些人要抓姐姐，就拿着刀去了，犯下如此大错，才离开家乡到了此处，削发为僧。”
“姑娘，是不是寺外的术士说了什么，所以姑娘才会来这询问老衲？”
宋明然点点头，却没有说出禾杨为自己所占卜的卦。
住持将茶水倒在桌面上，茶水就开始肆意横流了。
然后住持用食指挡住一股水流，缓缓地开口：“姑娘，人的一辈子就像这水，就算堵住了一边，可这水还是会向另一边流去，只是不知道这水究竟会流到什么地方。”
宋明然还是有些不懂，便问道：“恕小女愚昧，没能懂得住持您的意思。”
住持将手指拿开：“无碍，姑娘你只要知道人生的路是自己选择的。”
宋明然听得云里雾里，也不好意思再问。
她想要知道的东西都知道了，所以有些话听不懂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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