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仆人将果脯和清茶呈上来，四人也在一旁找了位置坐下。
赵瑜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宋明晔，在她的印象里，宋明晔应该是一位谦谦公子，而不是这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模样。
她还记得还未入宫前，就常常听见家中的婢女私下里讨论宋明晔，说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而且模样也生得俊俏，不知是迷倒了多少官家小姐。
宋明然将为这四人沏了茶，将茶水放在他们面前。
宋明成轻抿了一口茶水，率先说了话。
“小瑜，你去我的院子帮我取些书卷来。”
赵瑜没有反驳，这是宋明成他们家的家事，自己也不便在旁边多听，轻移莲步就走出来宋明晔的院子。
林宬尝了一个果脯，对宋明然说：“明然，这果脯甜了些，我去找找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宋明然点头示意，她知道林宬这是给他们三兄妹留下空间。
赵瑜和林宬都走了，宋明成看着宋明然和宋明晔，他们两人都是一副不理尘世的表情。
宋明成问道：“大哥，明然。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宋明晔品了茶，将白瓷杯放在石桌上。
“这茶有些涩。”
宋明成看了看宋明晔，点破道：“大哥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宋明然笑了，看向宋明成，有意打趣他。
“那二哥你想问什么？又是想问哪个官家小姐。”
“二哥想问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二哥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呢？”
“二哥想问你们，为什么你们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
宋明然和宋明晔没有开口回答宋明成的问题。宋明然看着自己手上的蔻丹，宋明晔只是一味的品茶。
宋明成看着宋明晔和宋明然，知道他们没有要告诉自己的意思。也不再说话。
三人就这样陷入了僵局。过了一小会儿，宋明晔的茶还没喝完，宋明然却是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宋明晔知道宋明然中了毒，越是到了后期，越是嗜睡，渐渐地就会意识涣散，到最终或许就保持着这种状态，一直睡下去，不会再醒来。
宋明晔转头对宋明成说：“明成，你去父亲的书房，将紫金香炉拿到我这院子里来。”
宋明成没有多想，起身就往宋眴的书房去了。
等到宋明成离开了宋明晔的院子，宋明然就笑了。
“看来大哥也和二哥一样不擅长说谎，二哥的院子里何时有过书卷，而且父亲的院子里从来不曾放过炉子。”
从宋明然记事以来，宋眴就很少用香炉，他觉得有些不适，所以除了宋明然作为女儿家有香炉，宋府里很少能找到香炉，更别说是宋眴的书房里了。
宋明晔没有回应宋明然的笑，而是眉头紧皱，他也不遮掩而是直接问宋明然：“还剩多久了？”
宋明然知道宋明晔在问什么，但还是故意打着马虎眼的回答：“大哥，问得可是欢儿还有多久出嫁？那或许还有十年吧。”
宋明晔伸出手指轻轻地在石桌上敲了几下，神色严肃地看着宋明然。
“你明明知道大哥在说什么，大哥不想以后突然就听到你没了的消息。”
宋明然笑了笑，宽慰道：“大哥你放心，太医说若是好运气的话，还有两个月。”
“那若是不好呢？”宋明然话音刚落，就听见从院门口传来的声音。
宋明成走到半路上就想起了宋眴的习惯，他知道宋眴从不曾在院子里放过香炉，更别说是在书房里放一个紫金香炉了。
他赶忙转身回来，却不曾想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宋明然笑了笑，知道怕是瞒不住了，也就照实说了。
“若是不好，或许就剩下半月的光景吧。”
宋明成听到宋明然的回答，踉跄了几步，走到石桌旁坐下。
宋明成和宋明晔都没有说话。宋明晔一直不停地为自己斟茶，然后一饮而尽，然后再斟再饮；宋明成则是一直不停地吃着桌上的果脯。
宋明然淡淡地开了口：“其实明然没有什么担心的，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看着欢儿出嫁，只是希望到时候大哥和二哥能帮我看看。”
宋明晔没有回答，只是宋明然看见宋明晔的白瓷杯中，像是被人投了一块石子，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宋明成一直不停地吃着桌上的果脯，把嘴塞得满满的，心里却在吐槽林宬：明明是苦的，那家伙真是个骗子。
宋明成有些赌气地回答宋明然：“我才不帮你看呢！要看你自己看，那小姑娘长得一点都不像你，我不喜欢她。”
宋明成红了眼，却没有掉下眼泪，他不想让宋明然看见自己这模样，把头埋得低低的。
宋明然没有再说话，三人就这样沉默着。
宋明然和林宬出了宋明晔的院子，林宬看了看旁边的宋明然，知道她快要睡着，就问宋明成：“二哥，今日真的不与我们一同回去吗？”
宋明成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不了，我多年不见大哥了，想和大哥叙叙旧，你们将小瑜带回皇宫吧。”
一旁的宋明然突然开口了，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拒绝：“不必了，马车太小，挤不下三个人。”
宋明然说完话，没有等赵瑜反应过来，就径直走了。
林宬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赵瑜，有些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他知道宋明成和赵瑜两情相悦，若是说出口，或许他们就不会再像现在的样子。
林宬简单的道了别，也离开了宋府。在上马车的时候，林宬吩咐赶车的士卒，尽量慢些不要扰到宋明然休息。
林宬上了马车就看见宋明然睡着了，便将她揽入怀中，可眉头却紧锁，他知道宋明然时间不多了，可目前却没有什么续命的方法。
如今的林宬整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明玉的身上了。
宋明然和林宬走了，可赵瑜和宋明成都还没缓过来。
宋明成怎么也想不明白，曾今赵瑜可是宋明然最好的朋友，可如今她的态度和大哥宋明晔的态度，甚至于林宬刚刚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看来这九年他错过了太多，而如今需要他自己去揭开这些事情的真相了。
“小瑜，换身衣裳和我一同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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