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蓉华那张巧笑倩兮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沈锦年方略觉气平，冷笑道：“别人把你卖了，你倒还帮着数钱呢？一个王府的小小侧妃，你就觉着有了依仗了？钱氏是什么身份？也不过是个妾！她自己，可敢这么一身大红的招摇过市？”
“几件赏赐几件衣裳，就让你糊了眼睛蒙了心智！府里缺你吃穿用度了？眼皮子浅的东西！”沈锦年紧紧盯着沈蓉华，字字如刀，直将沈蓉华强撑的那层自尊剥了个干净，
沈蓉华死死咬住唇，强烈的屈辱让她红了眼眶。沈锦年寒声道：“爹爹叫我回京，这背后的深意你还不知吗？如今你年龄渐长，身边没个可靠的长辈看着，万一做出什么有辱家门的事来，全家上下都要跟着抬不起头！”
“怕是你们还不知道吧！娘亲六月间又诞下一子，添丁可是大喜事！”沈锦年看了一眼脸上掩饰不住妒忌之色的慧姨娘，心里莫名有些痛快：“爹爹如今的心思，可都在几个兄弟身上。你若本分些，安安稳稳的等着家里给你挑个亲事，风风光光的嫁了，陪嫁少不了你的。后半辈子至少衣食无忧。就是慧姨娘，也能允了你接走养老。”
沈锦年停了停，盯着沈蓉华，语气冰冷：“可你不安于室，小小年纪就生出诸多心思，妄想攀龙附凤。你以为，就凭你这几分姿色，就能成了？京都波诡云谲，多少人避之不及。你倒敢往里头扎！”
沈蓉华又恼又恨，又气又羞，索性豁出去了，嚷道：“你说的再好听，我也不信！爹爹自来偏袒你，能给我找什么样的好人家？还不都是你挑剩下的！我偏不，我就是靠自己，也能博出一份好前程来！用不着拣你吃剩下的！”
沈锦年沉沉的看着她，倏然抚掌而笑：“好志气！好志气！”
她起身，欺近沈蓉华，高傲的抬了抬下巴，眸光如雪：“我知你素来不服气，深恨自己的出身。你口口声声说要靠自己博前程，既如此，你与你姨娘就此离了沈家！看看凭着你这几分姿色，能不能让那齐王纳了你？”
沈蓉华张嘴结舌，那句“离了沈家就离了沈家”，梗在喉间就是说不出口。
沈锦年冷笑：“看来你也知道齐王是因的什么对你另眼相看，还没蠢到家。”
她转身落座，揉了揉眉心，脸上微露疲态。看了这母女俩一眼，厌烦的闭了闭眼睛，吩咐道：“传我的话，这院子里伺候的，都先关起来，一一审清楚了再放出来。叫沈廉去林家借些人手，务必把这院子和府里都给我看牢了。二姑娘身子不好，就在这屋子里静养。”
沈蓉华气得满脸通红，刚想说些什么，沈锦年目光凌厉的瞪着她：“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沈蓉华咬了咬牙，满脸不甘的低下了头。
扫一眼一脸担忧的慧姨娘，沈锦年沉声道：“我知道姨娘是个心气儿高的，一心想着让二妹妹出人头地。姨娘是从宫里出来的，那是个什么地界儿你比我清楚。那些人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二妹妹怕是没变成凤凰，先掉进火里烧成了灰呢！”
沈锦年教训了慧姨娘母女一番，秋水已吩咐人把千山院收拾的差不多了。西院的下人一个不少都被关进了千山院，沈廉动作很快，前后不过半个多时辰，就从林家领回了一批下人，来给沈锦年回话。
沈锦年让长于外务的长天先去将人安置进西院，留了沈廉说话。
沈廉是个面相朴实的汉子，沈重就看重他行事沉稳。他弓着身子，条理清晰的回着话：“奴才到了武安侯府，门房听说是姑娘身边差去的人，就紧着引进了门。林老夫人还亲自见了奴才，几位舅太太也都在，都问姑娘什么时候到的，路上可顺当。”
“奴才一一回了话，说姑娘说了，这一路上满身尘土的，先回府更衣安顿，明日一早必上门给老夫人和舅太太们请安的。又说了姑娘要些人手的意思，掌家的大舅太太半句二话没有，也就说会话的功夫，就把人找齐了。奴才还领了老夫人的赏赐，就谢了赏，带着人回来了。”
沈锦年微微点头，道：“咱们刚到家，想把这府里的规矩再立起来，怕是还得费些功夫。你再辛苦几日，先将府里内外都把控住了，西院那边的下人，好生审一审。这节骨眼上，万万不能疏漏。”
沈廉满口答应着：“姑娘放心，跟着回来的人，都是信得过的。有几个，也是在大管家的手下历练过的。奴才先安排人手把各门各院梳理一遍，西院那些下人，就让懂刑讯的几个去审，到了明日晚间，差不多也该有消息了。”
“西院里有个姓孙的婆子，你可以好生盘问一番。或许，有些用处。”沈锦年颔首道，沈廉见她再无吩咐，便退了下去。
沈锦年好生沐浴一番，一直赶路，全身都是酸痛不堪，稍稍用了些吃食，便扑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晨起，沈锦年细细梳妆一番，去了武安侯府。
武安侯府还是往日的荣光模样，沈锦年的车入了二门，就换了软轿。到了林老夫人的宣寿堂，已有老太太身边的丫头福儿笑嘻嘻的迎上来：“表姑娘可来了，老夫人打早起就念叨呢！”
沈锦年被丫头们簇拥着到了宣寿堂，果然林老夫人正等着，林家的三位太太也在。
林老夫人乍见了沈锦年，就想起了林晚，忍不住落泪道：“好孩子，快来，让外祖母看看！”
沈锦年依言上前，被林老夫人一把抱进怀里，心肝肉儿的好一番搓揉。饶是两世为人，沈锦年依旧被这温情，酸了心口，红了眼睛。
过得许久，三位舅太太才劝说着林老夫人放了手。二太太拉着沈锦年的手十分感慨：“也难怪娘舍不得，锦丫头走了都快两年了。瞧瞧，这都长成大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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