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秋哈哈笑着:“听姑父说明年你要考童生试，能考好吗？”
说到学业，秦文抬头挺胸:“夫子说不妄自菲薄，我当尽力而为，不愧本心。”
“好，我也学过几天书，认识几个夫子，你要是愿意，可想进县学?”王三秋觉得这孩子不张扬不气馁，不骄不躁，很不错。
秦文眼睛一亮，旋即摇摇头:“只要认真，学问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县学吃穿用度都需要银子，父母能送我上学已经不容易，那些额外的开销负担不起，我不去县学。”
王三秋笑得越发开心:“如果你成绩优异，县学是可以免束脩的，只需要姑父姑母给你准备衣服鞋袜，和平常吃食就可以，不过……”
王三秋停了停:“县学只要十五岁以下的童生。”
秦文眼睛亮了:“三表姐，你没有骗我?”
“骗你干嘛？骗小孩子能吃肉吗？”王三秋故意装着生气。
“那……那我如果能考上童生，就可以免束脩去县学。我用钱少，可以每天吃红薯，穿二姐做的衣服，这样不花钱的。”秦文激动得抬头转圈。
“要想免束脩，光是考上可不一定哦，必须是榜单前五才行。”王三秋拉长声音，凉凉道。
“我能，一定能！”秦文握起拳头。
王三秋满意的笑了，进县学，多容易的事！
免束脩?更容易。
小表弟！只要你争气，就连杂费都可以免的，还有奖励哦！
天还没黑，小庙村就开始吃全村的团年饭。
王三秋没有上桌，只跟两个姑父姑姑还有表兄弟们说好，年后可以到大余渡来上工，如果嫌远，也可以在县里找活计。
如果有什么难事，还可以去县里疾风堂找人带信。
姑姑们不知道疾风堂是干什么的，小姑父秦安生却是知道的，包括秦武也知道，一听疾风堂，两人都变了脸色。
大舅家只是做点生意，怎么跟乌衣帮扯上关系了?
秦文最是高兴，他虽然一直说不去县学，那是因为家景贫困。
若真是有免费的机会，他是肯定要去拼一下。
只是让他纳闷的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听夫子说过。
避开人群，王家父女跟展鹏飞等几人悄悄去了泊船的地方，他们今晚就要返回城里。
几个表哥表弟都回来了，大姑又刚刚搬家，还有很多东西需要重新安置，有许多事要做，自己这边人多，住在这里，会给两个姑姑家添麻烦。
可要是被人发现肯定要留客的，只怕又走不了。
真正有亲情，也不急在这一时表示，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边刚刚解开揽绳，秦安生已经气喘吁吁的追过来。
船已经离岸，他只能在上面挽留:“大舅哥，大侄女，你们怎么说走就走，再怎么也要明天早上走啊！哪里有晚上送客的道理。”
在他后面老表们都跑过来了，七嘴八舌的留客，秦武甚至跳上另一只船靠了过来。
王大财只能解释着不给大家添麻烦，以后经常回来就是，也让两家人都到大余渡来。
王三秋站起来，对躲在人群后面的小书生扬声道:“小表弟，你要是考不了前五，就去不了哦！就乖乖等着表姐打你屁股掐你的脸。哈哈哈哈！”
秦文脸涨得通红，对着王三秋挥拳头:“表姐，你就等着吧！”
船渐渐远去，一行人开始回村，秦安生这才拉过问自己小儿子:“你表姐刚刚说什么，她为什么要打你屁股?”
秦文咬着牙，倔强道:“表姐说如果我能考到童生试榜单前五，就可以免束脩进县学念书。我一定可以的，就不知道这个表姐骗人不?”
秦安生心里略一琢磨，一巴掌拍在秦文背上:“你表姐没骗人，只要你能考前五，肯定能免费进县学。”
虽然说学问都是一样的，可到县学，夫子所教所授肯定会有不同。
三姑娘说免束脩，秦安生也没有听过，肯定是骗秦文的。
但他这时候不能说破，如果三姑娘真的能托人将小儿子送去县学，他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交上束脩。
船上，王大财也在问女儿:“你说的什么事，好端端要打人家孩子?”
王三秋就说了县学免束脩的话，末了才道:“秦文说花钱太多，他就每天吃一顿红薯，穿阿婵做的衣服。”
王大财沉默片刻，才长叹一声:“要是这孩子真正是个上进的，就花点钱让他进县学吧！”
这是个懂事的孩子。
只是那话他以前也对王文俊说过。
船到临桐县码头，已经是夜色深深，寒风刺骨。
杨浪泊好船，牵出寄存的马匹和马车，王三秋坐进马车才感觉暖和一点。
展鹏飞跟臻真也上马，跟着马车往城里去，城门已关，只有供商队出入的边门还有人把守着。
听到扣门声，一个正烤火的守兵跑过来开门，杨浪交了一百文入城费后，一行人悄悄进城。
为避免自己口音不同带来的解释和麻烦，展鹏飞跟臻真在小庙村一直都保持沉默，此时进城，才开口说话。
“王姑娘，我们不连夜回去?”展鹏飞问道，他以为要赶夜路。
“不用，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也能带些年货回去。”
其实一些必需品大余渡都有卖的，王三秋只想买些灯笼福字。
她要去府城过年，自己带着就可以很快装扮出年味来。
在城里找到还在营业的餐馆吃饭，又住进客栈。
第二天跟闵启宴和李慈拜过早年，这才返回大余渡。
在县衙里，还没有休假的县尊大人对着两个京都城来的护卫瞠目半天，才目光幽幽、意味深长的对王三秋道:“以后还是跟本县透些消息吧！”
他是进过皇城的，对那些列队巡查的侍卫印象深刻，这两人虽然换了便服，可行为举止异于常人，再加上地道的京韵官话，他想忽视都难。
这事也是王三秋大意了，她只想到这是乔九拨过自己的护卫，完全没有往官方想过。
皇城护卫！
落在地方官员眼里，那就是钦差大臣，是可以直达天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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